因為新冠疫情的緣故,上海乃至全國多地的養老院,都曾有過一個階段性的封閉時期。對家屬開放的探視時間也是附帶條件的,需提前預約,還要攜帶72小時內的核酸檢測報告。老田口中的變化,大約從這時開始。他的兩個兒子,很少再來看他。房間里還有兩張空床位,“以前不會空超過半個月。”現在,小半年也沒人來住。
“上海很多養老院都空出床位來了。”這絕非一家之言。最近,記者從多家公辦、民辦養老院及養老領域專家處了解到,上海老人入住養老院的數量和意愿,似乎在疫情中雙雙遭到抑制。
“原先三四個月等一個床位,現在三四個月等一個老人”
根據《上海市養老服務發展“十四五”規劃》,截至今年,上海養老床位數量已達到16.1萬張。其中有多少空床位?在上海市政協委員、愛照護創始人丁勇看來,這個比例可能在40%以上。這或許還不足以說明上海的養老院在疫情中遭遇了普遍性問題。事實上,上海乃至全國的養老機構,長期存在著結構性矛盾。
王海水經營的兩家民辦養老院,一家在黃浦區老西門街道,市中心地段。96張床位,入住率受影響不大。不過王海水還是明顯感到,有入住意愿的老人相對疫情前少了。“過去可能是(老人)三四個月等一個床位,現在是(養老院)三四個月等一個老人。”
“又加上封閉式管理,做這個決定只會更艱難”
入住養老院本身就不是一件隨便的事情,需要老人們做足心理建設,“下大決心”。王海水說,養老院生活是對老人過往生活模式的徹底顛覆,從無約束到有約束,從個人生活到集體生活。“現在又加上封閉式管理,做這個決定只會更艱難。”
根據丁勇的觀察,養老院老人在疫情期間的“外出就醫難”,是較普遍的現象。“老人本身看病、配藥頻次高,現在每出去一次,再想回養老院,都需要家屬陪同走完核酸檢測等復雜環節。家屬把老人送進養老院,本是為了減輕自己的照護負擔,現在反而變得更麻煩了。”
不過,并非所有養老院都要經歷老人的“因病流失”。孫橋養老院因幾年前與原孫橋衛生院合并改建,是一個醫養結合的新型養老院。醫的部分與養的部分,通過院內2號樓的綠色通道連接在一起。“如果老人要就診,轉到隔壁樓的病房就可以了。”浦東孫橋養老院院長劉妹說。
實際上,醫養結合作為國家推動養老服務高質量發展的必要手段,近年來已得到全社會的重視。但由于兩種資源的打通不能一蹴而就,即便在上海這樣的特大城市,真正有效的“醫養結合”也仍在局部實踐。
“我感覺‘家床’是一片藍海,必須搶先布局起來”
王海水說,養老院空床持續增多,給院內帶來了一定的經營壓力。這也成了他主動參與到全市家床工作的主因之一。
去年,王海水的快樂之家養老院成為服務上海市首批家床試點的機構。家床,全稱家庭照護床位,也就是把養老院的護理資源延伸到老人家里去。成為家床服務單位后,快樂之家養老院陸續接到了近90單生意。
隨著家床試點范圍越來越大,養老機構的供需兩端,也有望達到一種新的動態平衡。就在不久前,王海水為他的快樂靖宇養老院申報了上海市第二批家床試點。“我感覺這是一片藍海,必須搶先布局起來。”劉妹也表示,很有試水的意愿。